晚秋

无心打扰

时间:2019年11月15日 .共发485篇. 12关注

万千的植物们克服生长环境恶劣的各种困难,以生命点化阳光,把之化为自己需要的生命能量,在大地之上,变幻莫测,化腐朽为神奇,为大地写就了壮丽的诗篇。一年之中,时光走到晚秋之巅,在万类的簇拥之下,大地才真正彰显出了它全新的辉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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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以后,气温陡然下降,秋风带着凛冽寒气,清扫着乡村水泥路面上成堆的落叶,把它们横扫到丛林杂草之中去了,而丛林小径布满了厚厚一层土褐色的落叶,被雨雾浸润得湿漉漉的,它们正在融入黑色的土地,而树上留下的叶子,还是像盛夏时候一样,翠绿生辉。野生动物渐次隐没踪迹,潜伏于洞穴内开始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而那些无数顽皮的飞虫,照旧在草木间上下飞窜,它们成群结队,游乐嬉戏,继续在酷寒到来的时日里展示着它们顽强的斗志。此时,漫山遍野的火棘结出鲜红的果实,豌豆大小,火红如血,在秋末寂寥的翠绿间显得十分耀眼,像挂着的密集的小灯笼,呈现出一遍欢腾热闹的景象。勾儿茶在厚实油绿的小叶片间,亮出一串串奶子似的小红果,比黄豆略小一点点,闪耀在绿叶间,光鲜靓丽。黄槐决明树开出金黄色的花,鲜艳灿烂。千里光也不示弱,借助灌木的力量,把自己的藤蔓引向高枝,让自己比别的植物更能瞧见美丽的太阳,它们开出一丛丛金黄亮色的花朵,在渐紧的秋风中,以此展示自己生命力的坚韧与顽强。蓟、香薷、风毛菊、银莲花(野棉花)举起一簇簇淡紫或酱红色的花朵,沉静而优雅。风中传递着野菊花黄亮亮的异香,马兰的小手捧出洁白的菊花似的花朵,奇花异草,璀璨绚烂,像银河系里闪烁的繁星。如果不仔细观察,你根本就发现不了细柄草正借助猎猎秋风的强大力量,吐蕊扬花,撸一串稗子似的细小花序,放在鼻孔下嗅一嗅,这不起眼的淡绿色的小花序,散发出甜丝丝的清香,像草莓,难怪牛羊们把之作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秋风撕扯着树木上的叶子,哗哗啦啦脆响,西风漫卷,而翠绿的叶子们就是不愿意飘落下去,坚强的落叶树要步入冬天后,它们才愿意完全脱尽叶子。虽然秋寒阵阵,但却从不缺少闹腾腾的花朵,秋天既有硕果累累,又有百花盛开,比春天更加繁荣昌盛。森林里的秋天是热闹的,而秋风的欢乐声无疑更增加了这种热闹的气氛,植物们像是遇到了它们自己的节日。千姿百态,披红挂绿,层林尽染,这是秋天森林热闹非凡的基调。在山野里行走,我粘了一身的草籽,走累了,转到一个草棚里,躺下来,贴近大地,只要安静地倾听与感受,就能听到森林和美的声音与心跳,就能闻到来自大地深处涌动的新鲜气息,像仁慈宽容的森林精灵,在细心地抚慰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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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植物,深秋里开花,它们定然会有一些在严冬里结实,这些植物大多是一些耐寒植物,它们不仅在春夏沸腾喧嚣的日子里长势强旺,而在寒冷的秋冬里也不会停止生长。

我每一次走进森林前,必先沐浴净身,以表达对森林的敬重。古人以为大地山川皆有神灵,并冠以姓名:土地爷、山神、水神等,认为万物皆有灵性,凡出外或进山前必焚香祭拜,我们现在细细想一想,实际上是人们以感恩的心态,虔诚地表达对恩赐人们以万物的大地与森林的尊崇,他们把大自然人格化了。

我个人认为,北方空气干燥,山势峭拔壮观,环境充满了刚性,人需要温性柔和的植物作为药物滋补保健,比如喝茶,可以多喝一些特性温和滋润的菊花茶等,养颜润肺,驱燥散寒。而南方气候温润,山水柔婉秀丽,充溢着柔性,人需要特性阳刚的中草药作为人体的滋补,除湿去毒,增益身体阳刚之气。在菜子河流域,野菊属于耐寒植物,“我花开后百花杀”,迎寒怒放,是避瘴去烦安神的佳品,精心炮制后,可以少量啜饮一些。我每次从山林里顺便带回来的植物,比如白首乌、野菊、卷柏、地黄、藿香、紫苏、金钱草等,经过清洗、蒸锅杀菌、晾晒等一系列流程去毒去燥的炮制过程之后,平时用少许泡水喝,也作为我爬山涉水随身携带物。有时就地取材,蒲公英、鲜竹叶心、地黄等,到泉水里洗净,在山间平缓处,用石块垒一个小灶,在罐里放几株,煮沸一罐泉水,微凉后,倒入保温杯中。为了安全,我在每一个临时草棚边,材料及工钱总体用资两千余元,请电焊匠人给我焊制了几个铁炉子灶,用的是废旧液化气罐作为灶塘,搬运去,分别放置在森林里那几处草棚边,便于我巡山煮茶烧水甚或煮饭用。对这笔可以买一台空调、本可以节流的开支,我感觉好像有些浪费,但回心一想,这与大地恩赐我以无数珍宝以及森林防火安全等方面相比较,真是不值一提,算不了什么消耗。而山乡野外,人烟稀少,人迹罕至,且“道不拾遗”,没有谁愿意去悄然搬走。既能给予人能量,又能除湿驱寒、防病强身,啜饮一口这自制的来自于山野源头的清茶,一时大自然悠远绵长的灵气便缓缓沁入肺腑,山水意境顿然漫入胸怀,使人充满力量,心旷神怡,甘苦皆忘,其平淡真意之乐难以尽言,实在觉得自己与大自然融而为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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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爬至山顶,在平缓之地支好帐篷后,便随心观察山顶的植被的生长状况。很多高山的山峰都秃顶,此山也不另外。在山顶的东西方向一斜坡处,除开几株马桑树、黄荆子等灌木以及迎寒绽放的野花,全是一片蓑茅草覆盖,它们挤挤挨挨,密集丛生,地毯样软绒绒的。蓑茅草实际上是两类不同的植物,一种叫蓑草,一种是茅草,这两种植物外形及其特性非常相似,它们相互模仿,结一种极为雷同的毛茸茸的草籽,只是茅草有纤细若无的茎干,而蓑草没有,似乎它们俩都有共同的兴趣与爱好,常常生长在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不细心辨认,很难分出你我,极像双胞胎,当地人因此便笼统地叫它们为蓑茅草。斜坡周围遍生着高大的乔木。斜坡采光性虽好,却因留不住雨水,且完全是贫瘠坚硬的岩性土壤覆盖,连生命力极强的灌木都难以在此生长。而蓑茅草耐寒耐旱,长年累月在此固土固水,吸收废气,释放氧气,染绿大地,不停地制造出草食性动物的食品,而一年一度地能在这斜坡上坚强不屈地生长,足见其生命力的顽强无比。其叶片细长、坚韧、柔软,为中国古人盖房顶、编蓑衣、制绳索的材料,也是我在森林里搭建临时草棚而运用的主要植物。秋风从高天劲吹而来,坐在草坡上,蓑茅草给我带来了许多柔和与温暖。放眼四望,阳光被挡在厚厚的云层之外,群山绵延起伏,大地厚实沉稳,承载着万类生命蓬勃繁衍。在太阳系一隅,万千生命尽情地共同奏响无比壮丽恢弘之歌,大概在寂寥空阔的浩渺宇宙空间之上,也一定能听得到来自于地球生命震撼而永恒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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