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人生无常,普天之下概莫能免?幸免不了,就欣然接受,以平常心对待吧!
在医院工作,难免会看到生死,一来一去,一有一无,生命轮回,循环不休。
生死,是每个人都将直面的问题,生是什么?死又是什么?人们丝毫没有关于生的情绪,唯独怀有对死的恐惧,因为死直接连接着未知,未知又是最可怕的妖魔。
死就像一道厚重的墙,墙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各个时代的哲人做着不同的猜测,有的认为是虚无,有的认为是另一个世界,有的说是天堂,有的说是地狱。如果是善,那么我们将无惧死亡,如果是恶,更平添了恐惧的力量。
生是喜悦、死是悲痛;生是热闹、死是冷寂;生是加法、死是减法。
生死本是严肃的哲学拷问,是需要站在种族繁衍的高度审视的命题,在医院演绎的却是诞生与消亡的实质体现,更直观地描绘从零到无的过程。
新生儿呱呱坠地,家人欢天喜地,一片祥和。粉嫩的皮肤,澄亮的眼睛,柔和的鼻息和胡乱挥舞的四肢,让人怜、让人疼、让人爱的,都是生命的迹象,是零的开始,是一段旅程的启航。
面对襁褓中的婴儿,还有些好奇,还有些不知所以。生命是怎么进入的?意识是如何形成的?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儿甜蜜酣睡,无意识地笑,无意识地蠕动,小手抓握也是无意识的,梦中呓语也是无意识的。
而有意识的家人却对这种无意识欣喜若狂,奔走相告、热泪盈眶,高兴的手舞足蹈,即便脸上的笑都是狂妄的。
你知道,这肉乎乎的可爱孩子是张白纸,在未来的日子里任你书写,他可以按照你的规划设想成长,总有一天会变成你所希望他成为的人,塑造成你心中的样子,而终有一天他也会死去,化为云烟,化为尘土,但那是许久之后的因果,你还来不及去考虑。
你可以想象若干年之后的他,样貌、身材、气质、思想和举手投足,那是一个成熟的生命,是汲取了天地精华造就的果实。
你期盼他长大来满足你的好奇心,来证实你的希冀,来实现你未能实现的理想。你看着他,就像看到自己的过去,他仿佛替代了你童年时期的记忆空白。
你坚信,只要努力,这孩子就能拥有一个相对完美的未来,迅速度过无知无识的孩童时期,便拼接成一个完整的人格,真正与众不同了。
成长的过程是加法的完美展现,融入新的素材,增添新的能量,演化新的知觉。身体在强壮,思想在深厚,意识在清晰,一直到生死的平衡点,人生随即抵达高峰,随后减法开始,直至死亡的那一刻终结。
而死亡来临时却是静悄悄的,陪伴逝者的家人大气不敢出,蹑手蹑脚的,轻声轻语的,生怕把最后的一点点生命吹走震散,人人脸上都是肃穆的、悲伤的,相互之间没有过多言语,靠眼神抚慰,靠拥抱表达彼此的哀思。
看着弥留的亲人,心中苦涩,充满了无助和对自我的谴责非难,希望这是梦境,是不真实,希望梦醒,亲人犹在,皆大欢喜。内心矛盾彷徨,既祈求亲人无限的延长那最后的时辰,又希望早点结束,逝者解脱,不再受病痛的苦。
弥留之际的亲人也是无意识的,正如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懵懂无知。
看到的只是躺在病榻上的一副皮囊,神游物外,皮肤松弛枯萎,眼神暗淡无光,原本健康活泼的生命力抽丝剥茧,逐渐变弱,最终停摆,给一生画个休止。曾经的名望、地位、成就、积累依次脱离,成为没有实体的回忆,继而消散在时间长河中,化为虚无。
普通大众的生死无足轻重,每天都有成千上万,只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除了相关的亲友会感怀你的存在,此外未曾留下一点痕迹。英雄人物的生死却被人为赋予非凡的过人之处,与其不凡的一生相呼应,具有神秘色彩。
没有人能够掌控生死,我们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来的过程和去的方向都是无意识的,不被我们感知,是从“零”开始,终结于“虚无”,只有从零到无的这个区间属于自己,归我们支配。
不需要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只需做不一样的自己,努力影响你能影响到的人,足够了!
既然过去已成风,与你无关,既然未来还是梦,与你无涉,那只有现时才是你手中的牌,是诠释人生意义的筹码,如何打好手中的牌,如何握紧面前的筹码,才是生命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