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了不少。
一大早的,像往常一样,在迷糊中感受到身边那个人的挪动——他好像又把我抱紧了些。
天气热的时候偶尔会因为腻在一起总感觉不通透,所以我会推开他,说我热死了,然后转过身去寻求一点凉快。可是昨天早上,被抱着的我睁开眼睛,发现他居然还没睡醒,但手臂的力量不像一个熟睡的人,我试探性地晃了几下,他真的还睡着。
后来他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看着我,笑了一下,跟我说,「早上一醒来就看到你,真好。」
自从和他住在一起后,我一向表现得尤为焦躁跟自满,自恃他对我没有底线的宠溺乱发脾气,趾高气昂地说他的不是,用特别粗鄙或暗讽的语言数落他,他口才驽钝,从来没有拗得过我,只能一个个认了。他唯一不满的就是,不喜欢我不高兴。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负无穷的安全感,导致我对世界上所有事情,尤其是想凭借感情牌接近我的人,都充满了抵御和抗拒,甚至乎和他建立关系之后,慢慢发现自己潜意识居然不敢把他放在和自己完全融合的位置,哪怕知道这个人,他已经把我放在比生命还重要的位置上,自己仍然选择坚持那份莫名的骄傲,感觉那样可以守住自己所谓的安全感。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天气微凉,裹着适当厚度的被子,他抱着我,不愿意松手。我好像感受到一份前所未有的安定。
我说,今天我要回家了,两天,周日回来。
他知道,但不愿意两天见不到我。
早上一起吃完早餐之后我像往常打开门,他去上班,我说,这一走就得两天后才能见到我。
果然,中午午饭时间他跑回来了,为了一顿饭的时间,还有听我讲完没有讲的梦。
午饭过后他按时回到公司,我便收拾回家的东西,东西不多,正因为东西不多,我放松了警惕,居然在踩着点到高铁站的时候被乘务员拒绝在闸机门外——我错过了这班高铁。
回家的高铁总是很难抢票,这班车是一个月前订的,现在改签已经是不可能了,我很慌乱的跟他讲明这个情况,自己在高铁站彳亍来回,他让我不要慌,自己去跟黄牛交涉起来。
那个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保证抢到一个小时后的票的黄牛在半小时后说自己很抱歉抢不到了。
我一焦急,反倒怪起了他来。
「你早让我去客运站而不在这里等,我现在已经坐上大巴了。」
「我快下班了,现在帮你定大巴票,等下去客运站送你上车。」
从高铁站到客运站,幸好的是地铁不需要转乘,来回奔波的我那时候累得不想和谁多说一句话,哪怕他讲一句那时候我觉得是多余的话我都可以马上暴躁起来。
到客运站我取了票等发车,他赶在发车前到了客运站。
「别慌,我这不是到了吗。」
「哦。」
「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他这句很明显是想安慰一下我焦躁的心情随意讲的一句话。
「好。」于是我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他思忖了片刻,「明天公司人们聚会,跟你说过的,同事生日,那我想想怎么跟老板他们说。」说罢他站起来走到售票台去,问起来班车票的情况。
支付宝不可以,微信支付不可以,刷卡不可以。最后他像帮我订的那样先在网上订了之后再取票。
我当时的情绪狂躁到,他和我讲起家乡话,因为「取票」的「取」字在我纠正后仍旧没有读好,我就把手上取好的我的那张车票一瞬间揉皱了摔到了他的身上。
他第一反应只是连忙道歉,然后让我不要生气了。
可是他哪有做错什么。
最后他取了票,身上什么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带回家,就这样背着日常上班的东西,还有今天准备带回我们住所的快递,一并背回100公里外的家。毕竟他毫无准备,一切出于临时决定。
在车上,他开始想如何应对上司和老板的措辞,这个处理好了,我们在车上一人一边耳机听着的准备睡觉,我佯装着双手交叉于胸前,实则右手压着他伸过来的右手,左手在下面偷偷地握住,若无其事地坐在座位上。
车开了,坐着坐着,我们听着歌都睡着了。中间醒来的时候,每次我想偷偷瞄他一样,他好像都能察觉到似的特地醒过来看着我,然后那只被我压着的手抓得我更紧。一个钟前的手足无措跟慌乱在这一刻好似都烟消云散,剩下的是很像早上他给我的安心。
他看着我,耳机里放着Fiona的甜蜜蜜。
「你不是,从来也不是,但我想愉快地错一次。」
他继续看着我,忽然嘴巴撅了一下,做了个隔空亲吻的动作。
自从住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动作,毕竟平日里他想亲我的时候,都直接把脸给凑过来,我来不及反应跟嫌弃,先被亲了。所以我经常说他咸湿佬,爱耍流氓。
我看着他。我好像真的依赖上身边这个傻小子了。
我以前多独立要强的一个人,自己在外受多大的挫折顶多发发朋友圈抒发一下情绪,那时候知道谁都帮不上自己,再委屈也要自己挺下去。现在呢,被娇惯得自理能力下降,心理承受能力被削减,一碰壁马上想找个甲胄保护自己,而这个甲胄是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在,随时会在,无条件地在。
有时候讲,「再这么下去,一旦哪天没有你,我就要彻底变成一个废人了。」
「我就是想要把你养成一个小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