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美国女作家哈珀·李的长篇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感觉这真是一本宝藏书。
在书中,你可以看到教养孩子的典范,你可以见证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勇气,你也可以感受人们心底对公平与正义的渴望,当然你也会遇到让人于心不忍的知更鸟。今天我们就先来聊聊知更鸟。
知更鸟是什么样的鸟呢?
作者通过莫迪小姐之口说出了答案:知更鸟只唱歌给我们听,什么坏事也不做。它们不吃人们园子里的花果蔬菜,不在玉米仓里做窝,它们只是衷心地为我们唱歌。
正因为如此,正义的律师阿蒂克斯才给孩子们忠告:
“要记住,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一桩罪恶。”
被杀死的知更鸟
书中的知更鸟,被赋予了隐藏的含义,就是那些善良且对他人无害的人。比如众人口中的怪人阿瑟,比如善良的黑人汤姆
汤姆安静、礼貌、善良。他忍受着梅科姆小镇的白人对黑人的偏见,守着作为黑人的本分,未曾做过半点伤害他人的事情。
当然,他也得到了善良正直的人们的认可。他的雇主林克·迪斯先生,更是为了帮他说句公道话,而被赶出法庭。
他同情原告马耶拉,给她尊重好心帮她,却被她诬告。即使在法庭上真相大白,汤姆仍旧被判死罪。 他无疑就是那只被杀死的知更鸟。
那么到底是谁杀死了那只知更鸟 ,听我来细说端详。
直接凶手:马耶拉·尤厄尔
马耶拉刚出场时,让我眼前一亮。那些被精心侍弄的天竺葵,虽装在泔水桶里,也照旧艳丽,就如同马耶拉这位热爱生活的姑娘一样, 身处泥淖,向往美好。我几乎认定那泔水桶里的鲜红天竺葵就是马耶拉本人啦!
她是个可怜的姑娘。她得不到家人的爱,还经常遭受无赖父亲的虐待和摧残。白人不愿搭理她,因为她和猪猡般的人生活在一块儿;黑人不敢搭理他,因为她是个白人。
她没有朋友,无法诉说自己的艰辛,也无法倾诉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的向往。这彻头彻尾的孤独,让她自恋而疯狂。她用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谋划着自己的算计。她像只鬼鬼祟祟的猫,锁定目标,蹑手蹑脚接近。
她是无可奈何的受害者,也是个违反规则的恶徒。她精心设计,勾引热心帮她的汤姆,却在事情败漏后,为了挽回自己所谓的白人的荣誉与尊严,恶意诬陷他。
她把汤姆的尊重当作理所当然的百般服从,被汤姆拒绝后,她立即心理失衡,报复他,要将他除掉。种在泔水桶里的天竺葵照样可以鲜艳,但若以伤害他人来换取,于心何安?
直接凶手:鲍伯·尤厄尔
“我知道那人是谁,就住在那边的黑人窝里,每天经过我家。法官,十五年来我一直请求县政府清除那里的黑窝,住在他们附近很危险,另外还会让我的房产贬值……”
读到此处,我不觉哑然失笑。这个酒徒无赖,住的是以前黑人丢弃的小木屋,却污蔑那个勤劳本分的年轻黑人住在他家附近,让他的房产贬值。难怪小镇上的人们赋予了他那么多特权。谁愿意去跟一个无赖去争长论短呢?
法庭上,他选择性地遗忘来自法官席的羞辱,自信地认为阿蒂克斯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确信,陪审团成员一定秉持着与他同样的观点,那就是:所有的黑人都撒谎,所有的黑人都不道德。
他跟大家一样明白:即便陪审团瞧不起自己,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输掉这场官司。因为,当一个白人和一个黑人打官司时,白人总是赢。这就是社会现实。
他在法庭上表现出可耻的自信,并不值得我们愤慨或者诧异,因为他一贯如此。他家连续三代都是无赖。他把救济支票花在廉价威士忌酒上,全然不顾家里孩子们饿得哇哇大哭,他只是别人眼中的下等白人,却厚颜无耻地想占尽黑人的便宜。
间接凶手:陪审团的绝大多数成员
“我对你们这些先生充满信心,我相信你们会公正、理性地重新审查所得到的证据,做出一个裁决,放这位被告人回家。以上帝的名义,尽你们的神圣职责吧。”
阿蒂克斯在法庭上的陈词,并没有改变陪审团的决定,他们绝大部分人骨子里透着对白人的偏袒,秉持所有黑人男子在女人面前都不规矩的邪恶假设。别说是让黑人在官司中赢了白人,就是听到黑人说可怜他们最瞧不起的下等白人,主控律师几乎都要跳到天花板上去了。
明明有些黑人规规矩矩、清清白白,他们安静、礼貌、谦虚,但人们却要偏执地认为所有的黑人都是无赖而去伤害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
幕后凶手:种族歧视
一起了解一下故事发生的大背景。
故事发生在大萧条时期的美国。虽然林肯已签署了《解放黑奴宣言》,但当时的美国尤其是南方,还残存着严重的种族歧视。他们坚持称黑人为“黑鬼”,坚信黑人就是为犯罪而生。
所以,即使案件真相大白,汤姆仍被判有罪。正直的律师能帮他洗刷冤情,却不能避免他被判死刑。这讽刺的结局,只是因为他的皮肤是黑色的。
是的,黑人无法胜诉白人,仅仅是因为他们是黑人。这的确不公平,可阿蒂克斯没有办法,泰勒法官无能为力,镇上那些愿维护人性的人们也束手无策。
正如小女孩斯库特的哥哥杰姆所说的:
“世界上有四种人:一种是像我们和邻居们这样的普通人,一种是像坎宁安家那样生活在林子里的人,一种是像尤厄尔家那样生活在垃圾场的人,还有一种是黑人。”
即使黑人们安分守己,勤劳善良,也是比下等白人还低等的人,他们被靠捡垃圾过活的白人鄙视并踩在脚下,这是沉重而不争的事实。好在有很多闪亮的希望存在,让我们没有被这沉闷气氛所影响。小镇上还有像阿蒂克斯、莫迪小姐、泰勒法官、雷蒙德先生、安德伍德先生这样理智的人,他们在不同的社交圈内表现出对正义的追求。
杀死一只知更鸟,像隐藏的线,贯穿整部小说。那么到底是谁杀死了那只知更鸟呢?
我们可以说是马耶拉,要不是她勾引汤姆,这只可怜的知更鸟怎会遭难?我们可以说是恶棍鲍勃·尤厄尔,要不是他种下恶果,不好好待自己的孩子,马耶拉也不会疯狂到如此地步。
但归根结底,还是那已深深植根人们心底的种族歧视,只要歧视和误解存在,即使没有尤厄尔父女闹起的这场官司,也会有其他的事件杀害死其他善良的无辜者。
好在正义不会长久缺席。虽然律师没有彻底帮到汤姆,却有一些东西在悄悄发生变化。
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尤厄尔家的谎言,他们赢了官司,却失了最后的颜面。这场不公平的官司,激起了更多正直人士的正义之心。他们开始用自己的行动去保护其他的知更鸟。
随着老鲍勃袭击孩子们被阿瑟杀死,故事也将近尾声。我们长出一口恶气的同时,也欣慰地看到公平正义的种子正在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