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夏花未落秋花开,颜色热闹,气焰却是十分沉稳的。比起春的骚动、夏的喧闹和冬的沉寂,秋淡然的像是空气,自身的色彩几乎退化为零,冷清了些却更能凸显出自然本真的轮廓。
荷
你看荷花大盛的时候,接天叶映日花,活泼靓丽,风光的不用人操心,不过是西湖边上的一道圆满布景,只管配着冷饮一口喝下。念几句爱莲说,“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不可亵玩也”。等到秋风起了,池塘里残了一些花瓣、泥沼里沉了许多莲衣的时候,你才惊觉出这花的可怜了。这是秋独有的一份姿态。即使是大脸盘的葵花大丽之类的魁首,一沾秋气露水形态也便袅娜起来。连弯腰的稻谷、沉沉的红枣,在遍地秋黄的背景下,也让人想起“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盈盈秋水的秋,是河畔伊人眉间心上的一段含情脉脉。
凤仙
骑自行车走在濒临拆迁的老城小道上,低矮的土房子门前卧着小块儿的菜地,菜长得普通倒是篱笆边一株指甲草很出众,纯正的胭红色在土墙的映衬下十分娇俏。安安静静的,像个戴红花的女娃娃,说不出的可爱乖巧。同样可爱的还有可以映到油画上的瓜果鲜蔬,水墨世界里的秋亭嘉树和蝉柳。秋天似乎就有这样的本事,随手一抹景物皆可入画。“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这时节的花果有着屈原诗中的香草一样纤细独立的气息,不用雕琢就一派清闲淡雅的文艺范儿。
“夜雨做成”的秋,是纳兰眼中“恰上心头”的潋滟风流。
葡萄藤
七夕最想收到什么样的礼物?微信里有人这样问,回答很梦幻,玫瑰、糖果、苹果手机……我倒觉得最合适的是一把团香扇。七月七的晚上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一起看着皎白的月亮发呆。耳边风叶沙沙,静下心来,兴许还能听见牛郎织女的窃窃私语哩。
七夕是紫色,中秋是金色。秋这个季节跟神话故事挨得近,浪漫主义的滋生很自然。紧跟着的几个词语也清淡,秋月、秋虫、秋草,比起春花冬雪多了一点勾勒写意的感觉。萧索是萧索,但也还不到“逢秋悲寂寥”的地步吧。仲秋时分花瓣凋落了四分之三,而秋草正黄,枫叶翩跹,温度凉了颜色却还算暖。她似是月圆之后的那几天,暂亏还满,像这一支葡萄藤,叶落微黄但点缀其间的串串果子自有一份适然。秋天真的很巧,她在时间的沙漏里恰恰占住了将晚未晚、阴阳转换的节点。浑然天成,妙不可言。
秋香院宇的秋,是一杯清茶澄澈于阳光细碎的午后。
秋天里舍不得睡意沉沉,这样恰如其分的时光一年之中能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