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法想象我对心里的家的执着程度,仿佛我过去的十八年都是飘忽不定,漫无目的的流浪,内心的惶恐不安源源不断,有时候我看着前方,心灵好像在一瞬间被掏空,不抓住点什么我就要窒息,要死,要掉入滚烫的岩浆,要溺水身亡。
实质上,我是有家的,然而那样的家达不到我心里对家的标准,我没有强大的人可以依靠,充当这一角色的人我们叫他父亲,我没有会在我放学时做好饭等我贤德淑良的母亲,尽管她努力的想为我们充当父亲的角色,然而,恰恰是在那样的时候,我们角色相反,我变成了要为孩子做错事而善后的母亲,而我的母亲变成了好心做了坏事的孩子,人一上了年龄就常常做起事来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母亲活了大半辈子却不懂这个道理,终帮了倒忙,害人害己。
至于我住了十八年的地方,你想起它的阴冷潮湿,幽暗狭窄,破旧不堪,以及夏天死虫遍地,臭水浸满地表的状况你会想逃,本能地发自内心地想远远逃开,你不想起那样的状况时自己一个人在停电的屋子里,坐在湿冷的地板上,关紧门窗,让过往的痛苦回忆如走马灯一样不受控制地流淌,每一幕都能能让你挤出泪来,好像一切也没有太糟。然后轻轻地舔舐伤口,近乎变态的无病呻吟,深入骨髓的决绝,我变态地喜欢那样的环境,静谧得你能在下一刻安静孤独地死去。满满的自甘堕落,伤心到谷底的氛围正迎合了我十八年来养成的见光死的性格。在这里我的梦想化为乌有,我举棋不定,进退维谷,踽踽独行。
然而我过够了这样自甘堕落的生活,每天早晨我醒来,迎来的不是第一缕阳光,而是那些穷凶恶极的谩骂,我还昏沉的脑袋像有刀子在抽刺。我开始了一天的旅程可我有气无力,无心学习。我回家后找不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学习,我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房间,一张干净的桌子还有我清醒求知的脑袋。没有人会给我做一顿晚餐,入骨的懒惰与严重的自虐倾向让我无视叫嚣着的肚子,后来胃病陪我走过好几个年头直到今天。胃经连着心经,我的心一抽搐胃也不受控制地抽搐,甚至,我难过得要命的时候胃也会疼。晚上睡觉时,我的枕头会爬满蚂蚁,它们咬噬着我的皮肤。我的床边有壁虎,它经常在我半夜惊醒的时候,张牙舞爪的贴在我头顶的蚊帐上,舌头张扬地卷着蚊虫。心情好的时候或者饿到极点的时候,我会开锅点火,烧上一餐,可是狭隘又充满糜烂味的地方让我想吐。在这样的屋子里没有厨房,只有厕所侧墙外一张破桌上摆放着的炉子。我的姐妹不少,可没有一个愿意回这样的家,只是一个个冷漠疏远的离开。
写到这,你一定理解我对理想之家的执着程度,那是要用来活命的东西,给我救赎。我乞求我妈给我一次改头换脸,重新做人的机会,我愿为它付出所有。我要离开当下的环境,只要离开这里,到哪都好。关于的理想中的家,我只要它有一百多平方米,四个安静的房间,一个不太宽敞的厨房和一个干净的客厅,添些手工木质家具,又便宜又新潮就好。墙壁要是又黑又脏刷白就好,没有液晶电视没有洗衣机没有电脑也都没关系,我愿意为得到它们而努力,至于我自己的房间,得到它是我多年的梦想啊,我会像三毛一样温柔而耐心的对待它。它的墙壁可黑可白,黑墙我就给它挂上些白色相框,白色帽子和白色外套,我要一张木质的床,纯色的棉被和木质的书橱,不大的衣柜,一张桌子和可爱的椅子。姐姐们在外累了受了欺负都愿意回这样子温暖富有生机的家,如回了心灵的静谧港湾……
这样一来,我才会真正变成一个正常人,不至于把十八岁的青春过成八十一岁的沉重。看到你时发自内心的笑和真诚地交谈,不再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地忽视你,不再目无焦距沉默寡言地一个人坐着,不再看着你困苦时置身事外,不管不顾。不再如半身不残地自虐上瘾,而任一身疾病放肆侵蚀我的肉体。我会开始直视阳光,灿烂如你,热烈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