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树
你默默地站在那里
千百年，从未挪动一寸位置
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
目睹了多少刀枪剑戟
但你从来不说
只一一记在心里
尽管躯干有些残损
尽管虬枝有些干枯
但年年总能发出新枝
而今，多少人前来把你膜拜
多少人前来向你祈福
你依然默不作声
笑不露齿
演员
请不要相信我的爱情
也不要相信我的容颜
在这嘈杂纷纭的尘世
我只是一个演员
随着剧情的喜而喜
随着剧情的悲而悲
故事情节发展到高潮
有时我也会忘却了自己
我没有思想，也没有灵魂
演绎着别人的故事，流着自己的泪
大喜大悲，恩怨情仇
一切要听从导演的安排
只有走出剧情，卸妆更衣
我才还原成真实的自己
生活的酸甜苦辣
打碎牙齿咽回肚里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小村里传来了几声狗叫
村口那棵开满槐花的大槐树下
隐隐约约晃动着两个人影
月亮躲进了云的背后，那两个影子
一前一后，向不远处的麦秸垛走去
月亮重又出来的时候，一树的槐花
开得更白了。比月光还要白
午夜的小村，静悄悄的
偶尔响起了一两声鸡鸣
杏花
三月，杏花开了
那一嘟噜一嘟噜的红艳
开满了小村的枝枝丫丫
这时候，如果你从小村经过
随便喊一声杏花
就会有一群杏花般的女子
竞相应答
杏花，杏花
一个女孩儿的芳名
伴我走过海角天涯
荡秋千
童年的路上
充满了故事
荡秋千，是留在我记忆里
最深刻的一件
在两棵大树中间
我轻轻推动那条绳
啊！你就如一只飞翔的燕子
在我的心空来回盘旋
头上的羊角辫
多像一对翩翩的花蝴蝶
快乐的时光总是太短
转瞬间，不见了我的童年
你也远走高飞
做了城市里的新娘
偶尔在幼儿园里
看到孩子们荡秋千的情形
也是妹妹坐在秋千上
哥哥在旁边摇荡
在王莽堤想起王莽
我来到这里，与你
相隔了两千年的距离
走在王莽堤热闹的大街上
已很难寻到当年大堤的影子
遥想当年，你春风得意
攀上了那把龙椅
不去专心治理国政
却动用大批人力物力
修了这段劳民伤财的大堤
只为护佑自家的祖坟
免遭洪水的侵袭
龙椅很快就易主了
你也在忧郁与悲哀中死于非命
至于你王氏家族的祖坟
有谁还知晓它的确切位置
站在王莽堤大街上
我极目远眺：沙麓山脚下
那个叫沙窝庙的小村
可是你血脉的诞生地
冬
父亲准备了高粱、红薯、白菜
旱烟。还有那坛老烧酒
母亲准备了棉花、纺车、老咸菜、炊烟
还有煨炕用的柴禾
哥哥准备了新房、家具，迎亲的聘礼
还有门楣上的大红囍字
妹妹准备了新衣、新鞋、女红、嫁妆
以及羞羞答答的盼望
我准备了蛰伏、意志、梦
迎接那场命定的风雪
乡间
记忆中的乡间小道
早已被宽阔的水泥路面代替
汽车的尾气，工业的废气
让生长在夹缝中的小花小草奄奄一息
庄稼们正在急速地后退
各种加工作坊挨挨挤挤
鸟语花香，已成为孩子们课本里的词语
仅存的一片麦田还是那样碧绿
刺鼻的农药的味道却让人窒息
不久它将成熟为金黄的小麦
不知销往哪里
那片曾经茂盛的树林
也不见了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养殖大棚
很远就能闻到腐臭的粪便的气息
强劲的风，正把烟囱里的浓烟
压得低低。昏暗的天空下
已很难找到清新、明媚的词句
曾经清澈的小河，也因化工厂的污水
而变得浑浊，泛着黑色的泡沫
两岸的柳树蔫头耷脑
好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远处传来了一两声乌鸦的鸣叫
我忧郁的心情更加忧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