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中秋节,我心里有很深刻的印象。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农村过中秋节,我心目中它是仅次于春节的第二大节日。
我们湖南辰溪,都把中秋节称为“八月半”。叫的频率高了,感到很亲切。叫起来感觉顺口,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间过,因为小孩们大多并不记得农历的日子,往往离中秋节还有好几天就跟在大人屁股后追问着:“爸爸,快过八月半了吧?”“妈妈,还有几天过八月半?”那时的大人们都很理解孩子们的这种心情,小孩还不就图个热闹,吃个月饼,大吃大喝一天吗?
及至到了中秋节这天,大人们可就忙开了:爸爸一大早就骑着飞鸽牌黑色横梁自行车去安坪镇上赶集去了,割肉买菜,兴许还能捎带着买本小人书什么的;吃了午饭,我就巴望着晚上好好过“八月半”了,因晚上才是中秋节的“重头戏”。
夜幕降临,那是拉开中秋节色彩的帷幕,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着过中秋节了。到了晚上,爸爸把电灯拉到外面,把整个庭院照得通明瓦亮,引来在门外乘凉的邻人羡慕的目光。妈妈总是热情地招呼着:“进来吃饭吧。”邻人回应着:“吃过了,你们快吃吧。”这种问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每每回味,那种情感很浓、很浓。
爸爸妈妈把饭桌抬到了庭院里,把凳子摆放好,把碗、筷子统统摆到了饭桌上。爸爸就开始去炒菜了,大都按“鸡打头,鱼扫尾”的农村风俗来。妈妈择好、洗好菜,就从东储藏间里拿出一包月饼来,开始切月饼。她一手握着刀把,一手按着刀背,一切两半,两刀四溜,然后摆满了大平盘。她把大盘放到饭桌的中央,盘里盛满了鲜艳、散发着香甜、诱惑着味蕾的月饼。
待爸爸炒好了菜,爸爸妈妈把一盘一盘馥郁飘香的菜肴端到饭桌上。瞬间,满桌都散发出浓郁的菜香。父亲拿着剪子,顺手剪下一嘟噜、一嘟噜像珍珠、玛瑙的葡萄,月饼、菜肴、美酒、秋果……炸响了鞭炮。
往往这个时候,圆圆的月亮也从东方升起来了,透过葡萄架、桃树、梨树斜照在美丽的庭院里。我们全家人欢聚在一起赏月、聊天,其乐融融。
记得有一年中秋节,那晚的月亮可真圆啊,就像一轮金黄、明亮的大圆盘,从东方冉冉升起。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月亮看上去离我们是那么的近,仿佛伸手就能够得到。我们欣赏着这美丽的月亮,我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天空,生怕一会儿功夫,明亮的月亮就会溜走了。我们每个人都拿着月饼,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月饼香甜可口,竟然如此好吃,令人赞叹造化。
一家人就这样赏明月、品月饼、尝秋果、聊着天、看电视……尽享着家人团聚的欢乐,在甜蜜和温馨中就度过了难忘的夜晚。
饭吃完后,爸爸把桌子和凳子搬到屋里面,妈妈收拾碗筷。我坐在院子里,面前的夜来香开得正盛,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晚间的花更是别样的美。蛐蛐的叫声也是此起彼伏。明亮皎洁的月亮挂在上空。明月、花香、虫鸣,静谧的中秋夜,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恬美!
时光飞逝,转眼我已长大成人。对我而言,中秋不仅是个庆祝团圆的节日,更是一种怀旧情结。那样美好的中秋,我似乎再也没有过过了;那样美好的月亮,我似乎再也没有遇见过了;那样动人的夜晚,我似乎再也没有经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