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六点半,忙里偷闲打理屋顶花园。拔了一个小时的草。春天里,小草长势喜人,草莓、生菜在草里可怜的样子让人好笑。而鲜嫩的青草让我疼痛。
想起小时打猪草,在一些阴暗潮湿,荒坟野地,往往长一丛丛茂盛的青草。年少的冒险于是有了试验场。割了满满一背篼,几个少年找一开阔地打草棍,输赢一次就是一把青草。往往等到爹娘喊回家吃饭时,背篼里的劳动成果已所剩无几。于是把草抖松,青草的清香钻入鼻翼,带着些遗憾回家了。
楼顶的青草今年长得特别好,源自邻居把他楼顶喂养的鸡的粪便倒了些在我们的花园里。嫩嫩的草长得青葱逼人。我的屋顶是不养花的,满是蔬菜,让我记得故乡,记得农事。而日日的忙,让我的故乡情结慢慢淡化了。想起故乡,那些青草的故乡,心里有青草的疼痛。余光中的故乡是地缘的《乡愁》,鲁迅的故乡是人文的《社戏》……去年回家,记忆里的老家,那斑驳的墙,那灰褐色的瓦,那长满青苔的台阶都成了记忆,水泥厂的黑烟下,我的故乡不知去了哪里。想起回家时的那份乡愁,竟不觉尴尬了起来。
心中有故乡,人才不会漂泊。飘萍的我,何时回故乡,何地是故乡呢?
莫名地伤感起来。看来只有等死去的时候,魂归故乡。让我的尸骨养一丛丛茂盛的青草,让年少的他们,把幻想和欢笑都留在记忆里,也好!
我的农场——土地
一年之计在于春。楼顶的土地遍长青草,前天劳动了半天,草拔得差不多了,今晚挥舞锄头,挖已经板结的土地。
那些土地让我陌生。那些泥土应该是2003年,当我们的新房做好屋顶防水,脚手架还没有拆之前进驻楼顶的。买房时,妻一直嚷嚷着要楼顶,理由就是可以养花养草,对于懒懒的我,心里是有怨言的。记得买了一东风车的泥土,用卷扬机打上来,颇费了一番周折,也花了一笔不小的钱。买些砖,找工人砌了两个花园,就是我的农场了。第一年,我们全家的兴致都高。妻计划着要把它变成百花园。疏于农事的我们,载了些花花草草,不会伺弄,不久就了无生趣了。城市里的妻,偷菜正忙。
那些土地让我亲切。想起小时帮爸爸妈妈挖地,我把锄头挥舞得飞快,不久就满手起泡了。爸爸一边示范一边说:干活是忙不得的,慢工出细活。再看父亲高扬的锄头,优美的姿势烙进记忆里。我的屋顶花园可能就二三分地,记起小时,家八口,地七八亩,田十来亩。往往月朗星稀夜,在吃过晚饭后,父亲扛着锄头,叼着叶子烟就去挖夜田。往往睡到半夜,还没有见父母回来。一家人的重担,让父母日日在田间地头忙碌。多年后的今天,父母已无法伺弄土地,但土地翻弄后的泥土气息里,我明明记起了父母当年的辛劳和心酸。
那些土地让我疼痛。一锄下去,那些青草的根被挖了起来。春天里,小草的根盘根错节,而伤口分明,那些疼痛的青草,那疼痛的三月。邻居一家过来玩,问我,今年准备种点什么?我竟茫然了。想起多年前的三月以及春天里的爱情,不觉又有一丝伤感。洋洋说我的日记老是伤感,可能就是中年人的通病。那就种点爱情吧!和妻相濡以沫十几年,随着彼此的了解、熟悉,我们变得不那么浪漫。那就种点爱情,像小草一样的爱情,不管用手拔,用锄挖,那些根根节节已深入土地,也必长青青葱葱的情感!
那些土地突然让我深刻。想起父亲每天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才有了一年年的好收成。而播种什么就收获什么。对于我的学生,我的孩子们,我应该播种什么呢?该是希望、坚持的品质,坚强的性格,健康的心态······,我也应该像父母一样,精心伺弄好我的一亩三分地,倾注我的心血,让我的庄稼长成向上的姿势。
隔壁小孩“果果”四岁,拿着满把在野地摘来的蒲公英,天真地对我说:叔叔,我把蒲公英吹在你的地里,等开花了,叫我来吹着玩。孩子开心的、满怀希望地鼓着腮帮,于是,小小的蒲公英的种子像一朵朵美丽的小伞飘进了土地。也好,今夜的梦里,就在这春天里,就在泥土的清香里,满满一屋顶的蒲公英就要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