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是出自唐代诗人杜秋娘《金缕衣》里的金句。18岁服兵役时,我一战友,时常用粉笔将此金句写在部队学习室的黑板上。我不甚懂其意,请教他,他笑而不答,今夕懂得是何意,我俩已是不常见面的故交了;虽不常见,但依稀记得君容和写此金句时的神态和表情,不禁哑笑——这小子真是个内涵丰富的人!为花为人,都应莫负啊!
花是苍茫大地在春临之时,献给人们最悦目悦心的礼物,能不赏之吗?不赏岂不浪费!走,看花去!
城里的花总是被规划得规规矩矩,像一个个管教甚严的孩子,不能有半点雷越之处。相对而言的乡野就没那么多讲究,随意自然得多。城里的花,桃花就是桃花一边,杏花就是杏花一隅,绝不像乡野里,桃花地里有各种各样的花。山坡青草茵茵,山花烂漫,花开大地春芬芳,处处有春处处开。
红艳桃花红似火,粉黛枝头一树香。蝶舞飞扬绕枝头,人头攒动只为花。桃花的确艳了春,不甘落后的迎春和杏花、樱花,她们更不服气了。它们也为装扮春而努力着,绽放着,美丽着:你看,黄灿灿的迎春花是春天的勇士,她第一个吹响了春天的号角,紧接着杏花次第开放。那粉嘟嘟的花就像婴孩的笑脸,给人以童稚般的纯与乐。那是真乐,因为她们是春的孩童。
如果说杏花是稚童的脸,桃花就是美少女敷粉涂脂的胭脂。粉桃花是淡妆,红艳桃花就是浓妆,浓淡相宜总桃花。她把这个花季的淡与浓的美艺,发挥得淋漓尽致,至善至美。惹人驻足的是她,陪人合影的是她,引蜂招蝶的还是她。唉!没办法,谁让她如此美呢?!
如果说春有高洁之美的话当数梨花。
萧子显《燕歌行》里的“洛阳梨花落如雪,河边细草细如茵。”将玉雨花的高洁、纯真尽显而出。
本来好好的一树玉花,硬是让元稹的一首《离思》 给写悲了: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如果元稹把梨花写悲了,那么白居易的一首:“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就把梨花写哭了。
元白写梨之悲皆与“梨”通“离”之故。春是年之计,偏偏梨花开在离之际,能不让文客们有离之愁吗?“喜花”(迎春、桃杏等亮艳之花)在前,“白花”(梨花)在后,这是春之花序亦是人之伦常。
人生天地,天地发春。天地载万物,万物生而有道,道为万物之尺度,亦为人之纲常。万物以道之序而生,人以纲常之道而繁衍,序与纲常相应相生。万物之春时时有,人生之春不常在。“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人生最惜莫如青春年华。
青春谓之人生之花,即使人生之花,当然要尽开春陌,尽扮春之美,尽赏春之美。春临大地之际,劝君莫负青春莫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