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当前已全面进入流量社会,大量的数据和信息硬植入进寻常百姓的日常生活,其与生活的关联地的强化趋势日益显著,同时也在催生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新业态,毫不夸张地说,我国社会的发展深受流量化的影响与左右。
共享,众筹,网络课堂,如今我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几乎所有我们生活中需要解决的问题,都能通过数据流量来实现。
数据与流量的获取是不分三六九等的,无论你身处农村,正在田间地头劳作,还是在大学的教授楼里案牍劳形,“叮铃”一声之后接受的信息是完全相同的。
那么,是不是说按照流量社会的发展趋势,田间地头和教授楼之间的差距就会日渐消弭呢,或者说田间地头的劳作和案牍劳形之间的差距会再无天渊?
貌似是这样的,只要你在劳作时支起一个三脚架,或许同时段的活动会超出案牍劳形的收入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就拿切身的例子来说,身边的教授级老师,如果是基础学科类的,年薪不超过三十万,这个数字或许只是资深流量主的月收入,更有甚至是日收入。
当然,我们不能把特例比作日常,生活中更多的是将信息复制粘贴,再加上自己的感悟推送出去,以此作为自己完成的绝佳创作。紧着就是对大学生论文的鄙夷,对大学教授的非议,论文做起来不就是如此简单吗?却也当得起四年积累,一朝卡壳便寻死觅活?
论及此处,是不是让我们萌生历史上有何其相似的一个时期!即九十年代的文学去精英化。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文学界试图消解其本身的高高在上的崇高性,神秘性和稀有性。彼时的去精英化旨在祛魅,要严厉打击文学的启蒙性和使命感。文学并不当是文学,而应是文字,作家也不应称为作家,而称为写手。
我们反观一下文学的精英化,或许也就比较好理解当下的流量去精英化
文学精英化的产生是根植于精英知识分子对于文学乃至文化,尤其是媒介资源的垄断化占有。基于此,我们本就该看到流量去精英化的必然,互联网兴起时,对于电脑技术,互联网接入都是有壁垒性存在的,本质上也可以视作一种前期垄断。随着行业发展,社会推动,尤其是商业化运作中,壁垒被不断打破,则流量技术为大众所占有,如同承载文学的文字为大众所普遍掌握一般,去精英化势必自然而言地发生。
去精英化往往会产生两个结果,垄断的去除造就了大众的狂欢;狂欢之后对于精英的鄙夷
文学去精英化之后是各类文学期刊杂志的涌现,广播电台也纷纷推出征稿类阅读节目,一时间洛阳纸贵,好似任何人都可以写作。即便写不成长篇,随笔总是能挥洒出一些来的,再不济浓缩成诗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写已经便利到没有门槛,试问还有谁愿意去积累沉淀,去啃那些经典大部头?
目前流量与数据也正面临着同样的境遇,自媒体的兴盛,只要你有部手机,有点所谓的想法,一样可以自诩作者。至于说这种业态催生从业者的模式究竟是利弊若何,谁还有心思静下来去思考一下?思考的时间无疑等同于晚人一步的时间。
问题真正严重的所在是大众将信息当成了知识,这才是最可怕的
知识有其必经过程,需要再基础的累积全体下综合理解所获得的信息,经过加工处理得出自我认定的结论。来自大众的结论认定,要么来自于平台,经由搬运挪为己用,或综合几家之言形成自我认识。第一种尚且直白,既然是搬运所得,底气上未免打些折扣;第二种的迷惑性则有些让人真假莫辨了。综合几家之言,难道就不是基础累积的过程嘛,难道不是学习的过程嘛?
其实简单来说,第二种类型的认识(且不能称作知识)只不过是累积搬运而已。就像你搬了一块砖,放在那里孤零零的毫无根基,推倒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视觉上对谁都形成不了障碍;一旦你搬运的砖块形成了一堵墙,起码在视觉上会让一部分人望而却步。实际上,这堵墙也并没有开壕挖沟,打下地基。
我们是不是到了反思的时候呢,我们对于任何事情都想立即发表自己的观点,而且永远遵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原则,只因我们内心深处根植着一个众人庸碌的种子;只因我们深以为别人,尤其是所谓的精英或知识分子掌握的东西我们也无一例外地掌握;只因你做不到的事情你笃定地认为他人也无法做到。
社会不时出现逆流并不奇怪,博士瞧不起博士后,那不过是个研究经历而已;硕士瞧不起博士,硕士阶段已经完备了研究与实用的所有;本科生瞧不起硕士,那不过是逃避就业,或找不到工作的无奈选择而已;如果上述还能为人理解,高中生瞧不起大学生,甚至是初中生,乃止小学生辍学后已经瞧不起大学生,这样的逆流还能为人所接受嘛?
事实上是为人接受的,因我本人就常被父母唠叨村里某某没怎么上学一年已经能赚多少钱;同龄人和我热聊之后也已经感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没见你懂得比我们多,甚至对于一些传统习俗你还没我们懂得多。
是的,对于事实我们必须客观地承认,生活中能聊的都是段子,我总不能张口闭口给你灌输文艺理论吧!一旦如此做了,我毫无意外地就会成为你们口中的疯子。问题就在于是你们把段子当成了知识,却把知识当成了疯子的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