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乡的涑河

荡秋千听故事

时间:2021年09月20日 .共发320篇. 14关注

一条长长的小河,宛若一个长裙曳地的姑娘,从西边的村子姗姗而来,羞涩地抿嘴笑着,悠然飘过村前。她没有停留,迎着朝阳继续向东而去,满河里留下银铃般的笑声。这条河,就是流经我家乡的涑河。

  我家乡的涑河,将村庄隔成两岸,南岸是南山,南山脚下,楸树林立,拾阶而上,梯田绿,花果香;北岸是居民房、石板路、古村落,民风淳朴。涑河因着地势分为四个部分:下游、中游、拦坝和上游,地势不同,季节和景致也层次分明,每个季节都让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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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上游,就会想起冬天里温馨的冰雪。上游的水被水坝拦截后,水流平稳,极易结冰,待到屋檐上结满长长的冰凌时,河面的冰层就已经很厚了,拦坝形成的瀑布水花,也定格成了白色的云团,好似一朵朵圣洁的白莲花盛开......

  每每这时,爷爷会找来许多小木块,精心地砍削成一个个小陀螺,奶奶找来漂亮的花纸,把它们剪成和陀螺顶部一样大小的圆形,再用浆糊贴上,然后裁一个长长的布条,用一尺见长的木棍拴好,做成小鞭子,将鞭子的布条转着圈把陀螺缠好,然后平稳地放到冰面上,顺势甩开,陀螺就会在冰面上旋转起来,挥着小鞭子不停地抽打,那花色便愈加眼花缭乱了,像极了我们那兴奋的小心脏突突地跳着。冰面打滑,有时光顾着玩陀螺,忽然摔倒也是常有的事,这时候妈妈缝得厚厚的棉衣会妥妥地保护好我们。就算真的摔疼了,还可以在爸爸的怀里撒个娇,所有的幸福就都有了。

  涑河的春季是娇羞的。虽然没有“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景色,却别有“春烟十里溪”的唯美:两岸泛着嫩绿的小河,在光影的映衬下静若处子,若再逢着一场春雨,“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意境便倏然而至了。春雨从上游一直飘过下游的浅滩,河两岸不时地响起谁家鸭、鹅的叫声。至此,小河便彻底苏醒了过来。

  春水至,就连浅滩的鹅卵石也可爱起来,让你不费力气就能拣到满满一上衣口袋,五光十色,如获至宝。和小伙伴找一处石板,一起画这条小河:长长的波浪线里,有的飘着杏花、桃花、梨花,有的飘着天上的白云和岸边的绿树,还有的飘着美丽的羽毛和露出剪刀手的小螃蟹。大人们开始走过石桥上南山干活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总会先蹲到河边,洗洗手,洗洗脸,似乎就连上山的劳累也一并洗了去,再到泉眼处喝几口泉水,然后神清气爽地回家。

  夏季的涑河是博爱的。小伙伴们都爱在涑河的中游玩,那里水不深,清澈见底,还有鱼虾。村里的男娃们最喜欢的便是在河里捉鱼、戏水了,一呆就是一天。我的弟弟那时候也就七八岁的年纪,也是其中一员,妈妈不放心,所以放了暑假的我负责照看弟弟的安全。

  弟弟从家里找一个用来盛汤的那种大海碗,找一块蒸馒头用的笼布,有透气的网孔,然后在中心处剪一个鸡蛋大小的孔,再找一些麸皮,家里的新麦子磨完了面脱了皮,还含着浓浓的麦香,掺上水,揉成团,再拌上点儿香油,那鲜味足以让小鱼儿不请自来了。来到河里,先用笼布把碗口扎上、系紧,然后找一处水流平稳的地方,用小石块垒一个圆圈,用来固定碗底用,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把提前拌好的鱼食通过鸡蛋大的孔眼,抹在笼布的里面,抹上一圈,然后左手把住碗,右手捂住碗口的眼部,把碗放入水中,撤离,碗里的鱼食经过河水浸泡,香味就散发出来,小鱼循着星点的香味试探地钻进碗里,那里气味更浓,还有大颗粒的鱼食。弟弟就在不远处站着,大气不敢喘,生怕吓跑了小猎物。等上几分钟,但见得碗里钻进了五六条小鱼以后,他赶紧跑过去,先捂住那个大孔,然后把碗端出水面,小鱼儿受到惊吓,来不及出来,就只能乖乖地被捉住了。等鱼食用尽了,捉住的小鱼拿回家足够吃一顿了,可香煎,可烧汤,也可油炸。那美美的鲜味和自豪的嘚瑟劲儿,总是成正比的。只是一个夏天下来,村里的孩子们都会变得黑不溜秋的,像极了浅洼处淤泥里的小泥鳅,逗趣极了!

  在这个快乐的夏天里,不单单只有小孩子喜欢泡在小河里纵情嬉戏玩耍,大人们也有大人们的“玩”法儿。“扯大网抬鱼”似乎是村里的大人们每年都会玩的游戏。一个大抬网,抬网的两边各有一根长长的木棍,很沉重的样子。一边一个大男人,抬着棍子甩开膀子,随着一声有力的号子,将渔网往两边撒开,正好架在河的南北两岸,再有一人扛一个捞鱼的网子,也是长长的杆子,杆子最头上一个网兜,再有一人拎着一只水桶,这就是一个完整的组合了。他们从村的最下游河堤,一直往上游走,等抬网落下,捞鱼的那人便拿着长杆子渔网开始从上往下赶鱼,地毯式排雷一样,用杆子敲打着河底,鱼儿受到惊吓就往下游走,正好钻进了抬网里。这样几个回合,渔网抬起来,就看见鱼儿在网上活蹦乱跳着,但见长杆子在网上挥上几个来回,鱼就被捞起放入桶中,如此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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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晌午时分,人群也到了涑河的拦坝处,也是这条河最深的部分,因为上游高出一个平面,拦截成坝,与下游之间便形成了一个五米左右落差的瀑布。这瀑布也是涑河极美的景观。正值盛夏,雨水充沛,瀑布的冲击声,孩子的欢笑声,形成了一曲生命交响曲,给整条小河增添了无限活力。

  此时瀑布下面的低洼处,水的最深处与抬网的大人齐胸,却丝毫不耽误每一个动作的完美极致。每每这时,最壮观的还是要数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男女老少叫好声、吆喝声不断,那个热闹劲儿,能赶上过年。中午的太阳晒得他们黝黑的背上闪着光,眼见得太阳从东边移到了南边,移过了头顶,渐渐向西,抬鱼的人群也从东边村子的结界处一直走到河的上游,来到了西边的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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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夕阳西下,捕鱼的人到了最上游收了网,分了鱼,各自回家。此时,人群也才恋恋不舍地散去,丝毫不因为自己没有收获而垂头丧气。那兴致劲儿,大概要伴着他们回家喝了小酒、下酒菜里都觉得有鱼的香味吧。

  “天与秋光,转转情伤,探金英知近重阳。”涑河的秋天,层林尽染,落叶无声,墨池苍翠,恍入画中;“夜雨做成秋,恰上心头。”偶尔一丝清愁,伴着淡妆的落叶,随着静谧的河水漂流,飘走了一部分涑河的传说,飘走了一部分村子的故事,更是载满了我的回忆和眷恋,多少个月圆夜,念及小河,梦回故乡......

  岁月如梭更迭,小河流水悠悠。至今,我家乡的涑河岸边,南山脚下的那个泉眼,依然不断地涌出甘甜的泉水,始终清澈,它是涑河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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