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儿时的“摸秋”,心里总是暖暖的,甜甜的,幸福快乐的。“摸秋”是我家乡中秋节的一种习俗,在中秋节那天晚上,孩子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到别人的庄稼地里任意摘取瓜果等农作物。因为不能用照明工具,只能借助月光,所以得“摸黑”慢慢进行,又时间正是秋天瓜果飘香之季,所以这习俗就被称为“摸秋”。
据说,这习俗的由来还有一个感人的故事。相传,元朝末年,农民为了反抗残暴的统治,纷纷起义。当时,淮河流域出现了一支农民起义军。这支队伍纪律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一天,起义军转移到淮河岸边,深夜不便打扰百姓,便旷野露营。有几位战士饥饿难忍,在田间摘了一些瓜果充饥。此事被主帅发觉,天明后准备将那几个战士治罪。村民们得知后,纷纷向主帅求情。为开脱战士的过错,有一老者随口说道:“八月摸秋不为偷。”那几个战士因此话而获赦免。那天正好是中秋节,从此,留下了“摸秋”的习俗。
记得儿时,村里的孩子们在中秋节前半个月时,就会在村前屋后,用我们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观察地头的瓜果长势如何,哪块地的瓜果在中秋节那晚可以摘取享用。
在中秋前当天下午或是更早几日,我们悄悄在村后的棉花地头用砖头砌好土灶以备摸秋时烤食物吃。
中秋夜,吃过团圆饭,圆圆的月亮爬上树梢。大人在院子里摆上月饼茶果敬月,喝茶聊天赏月。我们小孩子则陆续走出家门来到约好的棉花地头。月升中天,瓦亮瓦亮的,棉花叶子和草上落了重重的露水,如珍珠一般。“摸秋啦!”大哥哥轻轻一喊,我们立即四散融入浓浓的月色之中。有的还小声唱着“天青青,月明明,玉兔引路去偷青。偷了青葱人聪明,摘了生菜招财灵。”“葱”与“聪”谐音,“菜”与“财”音近。这是多么美好的期待!
转眼间,一堆秋就跑到我们面前了。土豆、地瓜、红薯、芋头放进土灶烤着吃,那香味惹得玉兔都要流口水。其他瓜果,我们在田梗边的小溪洗干净直接吃,脆生生,甜滋滋。借着月光,我们坐在地头,边吃边数天上的星星,回忆那美丽的传说,想象着嫦娥姐姐和玉兔在做什么。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我们摸到了秋天,摸到了秋天的丰收和喜悦,摸到了田野里的勃勃生机,摸到了枝头的芬芳甜蜜。
每次去摸秋前,母亲都要嘱咐我们兄妹:要摘熟透的瓜果,生的摘了也不能吃,丢掉可惜,那是一种“作孽”。每年,母亲都会在中秋节前种下一些菜蔬,总会留下好多成熟的瓜果在地里供我们摸秋。开始我不理解母亲为何这样做。母亲说,你想,如果有人到我们家地里来摸秋,如果什么都没摸到,那不是很失望吗?遇到调皮的孩子,一气之下,把地里的东西全糟蹋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我听后,还是似懂非懂。后来有次,有位大孩子到白天踩好点的人家地里去摸秋,结果地里只有生硬的不能吃的果蔬,熟透的被主人采摘回家了。这大孩子一气之下,把那家地里的生果蔬全摘了扔在了地里。第二天,那家主人哑巴吃黄连,不敢吭声。不过,那大孩子后来也去向那家人认错了。
儿时的摸秋,我们摸到的不仅是秋天,不仅是丰收喜悦,不仅是勃勃生机,不仅是芬芳甜蜜,我们还摸到了包容和仁慈,摸到了理解和厚爱,摸到了幸福温馨。我们也在“摸秋”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