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闻香气已先贪,白褚油封由小餐。”
——清·李调元 《豆腐乳》
红豆腐是豆腐乳,红豆腐又区别于豆腐乳。
它的做法大抵与豆腐乳相似,都是将榨干的鲜豆腐切成小块放到干燥的环境里发酵,这个过程大概要持续二十多天,待到豆腐渐渐发臭、长霉,便取出来,清除掉表面的毛霉,再浸上白酒、撒上食盐杀菌消毒上味。
这样子,发酵的豆腐块儿便有了豆腐乳的雏形。
接下来便是红豆腐不同于一般豆腐乳的特别工序了。
把豆腐块放在以花椒面、辣椒面按比例混制好的的调料粉里滚上一圈,豆腐块便沾染了麻辣的味道和鲜艳的红色。
最后在其外面再裹上一整张焯水晾干的青菜叶,然后放入咸菜坛子里,撒少许生姜颗粒,坛口用泥土密封好,几周后,红豆腐成型,打开食用,芳香扑鼻。
爱吃“红豆腐”
红豆腐,应该是川东老家农村家家户户都必备的一道咸菜,其在饭桌上的地位和受欢迎程度大抵与榨菜、泡菜、豆豉、豆瓣等相当。
长大后,我离开家乡走南闯北,在很多地方都吃到过与之相似的各类豆腐乳。
无论是白腐乳、青腐乳、红腐乳、酱腐乳、花腐乳,还是很有名气的王致和腐乳、广合腐乳、花桥腐乳,都始终及不上老家红豆腐那种独有的口感。
相较而言,红豆腐虽然也比较松软,但更干燥成型,没有一般腐乳那样软滑多汁,反而多了一些细碎的沙粒感,更添回味儿。
虽然不曾加入一滴油,但原有的豆香得以保留,让人唇齿生香。
更别说那青叶下一层红艳艳的辣椒粉附在豆腐表面,真正是色、香、味俱全,让人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爱吃“红豆腐”
市场上与家乡红豆腐味道最相似的腐乳,应该是离老家不远的重庆綦江赶水牌豆腐乳。
但却也少了最后一道裹上青菜叶的工序,不仅豆腐缺失了菜叶那丝儿清香,对于食客而言,这作为“外包装”的菜叶,本身就是一道独特的美味。
沾染了些许麻辣腐乳,吸收了独有的豆香和辣香,加上青菜本身的芳香,这菜叶本身就是一味下饭良佐。
吃饭时,这层青菜叶甚至比红豆腐本身还要抢手,腌干的菜叶筋脉顽强,一整张又太大,要想食用,唯有不顾斯文地直接上手撕扯成一条条一块块,和上米饭细细咀嚼,简直回味无穷。
爱吃“红豆腐”
自小我便爱吃红豆腐。
早餐晚餐无论是稀饭还是干饭,总喜欢把红豆腐端上桌下饭吃。
我小的时候,特别不爱吃饭,每次吃饭的时候妈妈都端起碗跟着追,哄半天才吃一口。
但唯有红豆腐能把我吸引到桌子上来,端起碗就着红豆腐特有的浓烈香辣味下饭,不需要人哄就可以吃下好大一碗。
我妈妈做的红豆腐味道特别好。
每年的冬腊月间,是做红豆腐的最佳时节。那时候家在农村,妈妈总会在地坝里晾上一排排青菜叶,用簸箕筲箕盛装着码放整齐的发酵的豆腐块。
妈妈手巧心细,制作红豆腐的流程简直堪为教科书。
无论是发酵、点酒、上盐,还是沾辣椒面、裹青菜叶,每一道工序都力求精益求精,做出来的红豆腐自然更是色香味俱佳。
爱吃“红豆腐”
为此,总有远亲近邻们上门求教做红豆腐的心得。
妈妈也从不吝啬,皆是倾囊相授,甚至别人走时,还要送上几枚自家出品的红豆腐,让人带回家品尝。
来客自是心满意足了,而彼时小小的我,却总会坐在门槛上,带有一股深深的怨念看那些尽兴而归的人。
“哼,不要脸,又来抢我的红豆腐!”
现在,家在城里,发酵豆腐、晾晒青菜等都不再如以前来得方便,加之工序复杂,妈妈年龄渐大,做红豆腐的时候也就少了。
倒是让我总对儿时家里咸菜缸内那一枚枚麻辣鲜香,让人口舌生津的红豆腐念念不忘。
却不想六岁的儿子现在痴迷于红豆腐,较之我当年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爱吃“红豆腐”
去年春节回老家祭祖,回程时幺妈抱了一大罐她亲手泡制的红豆腐放我车上,“这手艺还是当年你妈妈亲手教的,你们带回去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不曾想,带回家里,儿子尝了一口便就此对红豆腐的味道欲罢不能,这一整罐红豆腐也自然而然成了他独占的佳肴。
每到饭点,吃饭如我小时候一样从来不积极的儿子,现在总会第一个爬上桌子,然后就问:“幺婆婆给我的红豆腐呢?”
妈妈从冰箱里把红豆腐拿出来,儿子便急不可耐地夹上一小块,拌在稀饭或者汤泡饭里,红豆腐像糖一样慢慢化开,红彤彤的辣椒飘在表面,香喷喷的味道四溢,儿子一口一口不停歇,没一会儿便能吃下一大碗饭。
爱吃“红豆腐”
看着儿子吃得带劲儿的样子,大大刺激我的食欲。
趁他埋头吃饭不注意,悄悄地动了一小块他的红豆腐,拌在饭里吃一口。
绵乎乎、火辣辣、香喷喷、细腻腻,一股儿时的记忆味道从口舌间直入心扉,仿佛置身一片阳光热烈的天地间,清水潺湲,余味悠长。
真正让人口舌生津、欲罢不能。
爱吃“红豆腐”
或许,这便是正宗地道的家乡乡土味吧。
正如《舌尖上的中国》所说:
“这些味道,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和故土、乡亲、念旧、勤俭、坚韧等等情感和信念混合在一起,才下舌尖,又上心间,让我们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种是情怀。”
爱吃“红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