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岭南那颗星

唐璜

时间:2019年12月03日 .共发184篇. 2关注

房间里的安静和窗外面的繁华到底有什么区别?像我这种每天24小时不说一句话的人没有区别。已经过了一年多这种生活的我本来是爱说话的,时间观念也是极其强烈的,现在却过成了今夕不知是何夕。昨天若不是一位文友发信息问我怎么给我杭州的哥过生日,我一定会像前天一样的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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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昨天是农历十月初一,十月初二我必须记住,并要表示。因为这一天对我来说跟十月初一一样重要,我曾发过毒誓,就算以后失去了所有记忆,这两天是不会忘记的。

记住十月初一是五年前,那时我在广州落难到绝望,写了一首诗发在网上被一位在杭州的陌生人看见后留言救了一命,之后他把我叫到了杭州。他大我三岁,因此我管他叫哥。这情同手足的兄弟一直维持到今天不曾有丝毫的淡化。我在认识他那年他生日来临前写给他诗:“……//你说,只要我好好活着/什么都不要我还//让我还你一份亲情吧/让彼此的温暖靠得再近一些/让我叫你一声哥/这辈子/就这样一直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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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十月初二比记住十月初一早十二年。2002年我19岁,在广州漂泊了两年多,抑郁症比较严重。刚从恐怖的工厂里出来后,去到中山大学马路对面跟一群人做“走鬼”(违法摆地摊跟城管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生意。一个晚上刚“走完鬼”后,摆在我旁边的是两个跟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儿,他们卖的是瓶瓶罐罐仿冒古董。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儿长相俊秀,浓浓的书生气。我看见他跟客人交流,无论是气质、语言、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与这条马路上摆摊的人不一样。我很欣赏他,很想同他搭讪,可自尊又自卑的心搅和的我没有勇气张嘴。

就这样错过。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再看见他,但他的形象早已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像掉魂儿似的每天晚上在熙攘的人群中搜索着这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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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他是一个星期后。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走鬼”回来抢占地方,他摆在了离我不远处,这让我很惊喜。可那一晚城管管得严,大家的神经崩得都很紧,他收摊比我早,就这样再次错过了跟他搭话。

第二天他又来了,晚上十点后他摆在了我旁边的旁边。此时路上的行人很少了,生意淡了许多,摊主们都站在自己的摊位前发呆。

我使了很大的劲儿仍没有勇气跟他搭讪,我观察到他也在有意无意的观察我。最后我战胜了他,他主动跟我搭话了。这一搭就搭成了十七年的友谊,至今保持着当初的纯粹。

时隔十七年,今天回忆起那晚他的开场白仍记忆犹新。他走过来用广州话问我今晚生意如何,卖了多少,一双真诚的眼睛看着我等我回答。

我的一只眼睛因出生后不久看电灯泡时间太长有些斜视,被恶意的人经常喊我瞟眼。家人、尤其是母亲看不惯我的时候,就用军人的面孔政治家的口吻训我:你这只眼睛能不能不要这样看人?我对你有仇吗?你以为你是老几呀。说的我立即低下头来,以后不管什么人跟我说话,我都不敢抬头直视对方,现在还是这样。

我低着头轻声且含糊的用不标准的广州话说了一声没有卖多少。他没听清,把嘴靠近我的耳边说了声“啊”?这时我抬起了头,但眼睛没有看他的脸,望着别处改用普通话说:生意很差,没卖多少。紧接着我问他卖了多少。

他见我说普通话,知道我不是广东或广西人,就改口用普通话回答:生意不行,一个晚上只卖出去了两个罐。

这种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搭话在这群摆摊人中间每天都在互相问,接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我们两个人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话题继续进行着。我记得他问我是不是中山大学学生。这一问问出了我的伤心,也问出了我的好奇。我问他为什么说我是中山大学学生。他说看你像大学生。

他的面容依旧真诚,目光温和如水的看着我等我回答。我看他没有讽刺我的意思,就苦笑的对他说,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大学生,也没有什么文化,因为家穷上不起学,但我很喜欢读书,喜欢文学。

或许是听我说喜欢文学的原因吧,他更愿意跟我交流了。他告诉我他叫李景雄,八一年生,广东茂名人,现在轻工技术学院读大三,计算机专业。出来摆摊是体验社会生活,也是勤工俭学,周一到周五要上课,只能周六同周日晚上出来摆一下。他问我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多少岁。那时我身份证上的名字还不叫高骏森,但我很讨厌之前那个名字,就告诉他我叫高骏森,湖北远安人,83年生。他问我远安是市吗?我说是县,属宜昌市管。他说宜昌是伟大诗人屈原的故乡,你将会成为第二个伟大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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